2020年12月23日晚，由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北京大学世界伦理中心和长江商学院联合主办的第八届“儒商论域·线上特辑”第二场取得了圆满成功。本次讲座由秦汉胡同创始人兼董事长王双强先生精彩开讲，主题为《企业精神何所向？——中华文化自信的底层逻辑浅谈》。
王双强先生首先以深厚的人文关怀精神进入问题意识：中华文明为何源远流长？人类都面临对宇宙的未知和对死亡的恐惧。无论东西方的往圣先贤都为此做出了超越的突破（transcendent breakthrough），在建构人伦社会的过程中，实现了终极关怀。在四大轴心时代的文明中，无论是古希腊之“万物皆数”的科学理性，还是希伯来传统的“神人二分”，以及印度传统的“超脱轮回”、“觉悟成佛”的努力，都是人类精神传统的瑰宝。而中华文化的突破形态具有其特殊的面向：以文字建构并传承文明，以诗来兴发人伦，以文质彬彬的礼乐教化来涵摄人性，在饮食男女的过程中，成就一个生生不息的人文共同体。在这一文明勃兴、发展、沉沦又一阳来复的过程中，文字即佛陀，诗教即宗教。
其次，王双强认为“方块字”、“信自己”与“家国天下”是中华文化的底层逻辑。方块字承载了历史，开启了未来，是人类的语言而不仅仅是字母化的记录语言的符号。正如黄庭坚的书法字，过了千年还能够被拍卖出单字600万人民币的价格，在人文、艺术与商业之间，文字凝聚成一种美的追求和真的传承。人生识字忧患始，“作《易》者，其有忧患乎？”信自己是儒家思想的根本。正如孟子所言，“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有了这种己之壁立千仞，信成为人文的磐石，也是商业行为的基础。
第三，王双强以优美的语言阐述了中华文化的诗思维、诗教化和诗信仰。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在诗的兴发过程中，人心的活泼、灵动、明觉和高贵展露无遗，陶渊明种的精神之“豆”，过了1700年，还在滋养我们每一个人，虽然物质之“豆”早已化为尘埃。诗教让人从此脱离了吃饱饭的低级趣味，“渣男”和“才子”因为诗教而判若霄壤。诗教化体现在每一次欢聚和离别，浸润在每一个家庭的书桌，使得每一个家庭的书房都成为学堂，犹如日月星空一样，为人间带来了文明的光芒。在这样的教化过程中，诗信仰得以建立，使得每一具体的此时此地的生命充盈饱满，在凡俗中成就神圣，天德流行。
第四，王双强认为人生有三重楼台，第一层是“宜富当贵”，第二层是“家国天下”，第三层是“道德文章”。商业是工具，是上天给自己布置的作业。富与贵是一不是二，福与德是圆融无碍的。国家领导人对状元企业家张謇的表彰，不是因为其富，而是因为其贵，张謇践行了企业社会责任，体现了人性的高贵，因此哀荣备至，成为儒商典范。
第五，王双强认为，东方的崛起，不逮呼？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企业家在伟大的新时代能够寻找到自身的根源意识，既能够在商才上有所发展，也能够涵养士魂，成为豪杰之士，实现企业家的自觉。为此，王先生以成都这一文化道场为例，用生动的案例阐释了文化道场是如何孕育企业生态、成就企业家的富与贵。
王双强的演讲结束以后，本次活动主持人、北大高研院副研究员、长江商学院研究学者兼人文与商业伦理中心主任王建宝博士做了点评。
王博士认为，人类正从轴心时代走向新轴心时代，东西方应该进行平等的互相交流，彼此砥砺，共同繁荣。那种把人类历史简单地划分为从巫傩文化到宗教到形而上学再到科学的线性思维方式已经被反思、被超越。无论古今、无论东西、无论心物、无论人我，都不应该厚此而薄彼，而是“我与你”的生命共同体之如如展开。对于“己”，存在仁与礼之间创造性的张力，然而仁者才能以万物为一体；对于历史，存在古今之辨，然而黄庭坚的字、陶渊明的诗就是古人与今人的对话；无论东西，诗性涵摄了理性，万物皆数与万物皆诗，我法两乐与天德流行，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与神在我心，四大轴心文明之间，乃至各大土著文明之间，在遥远的地平线都是心心相印的，都能够在彼此之间形成共识。可谓“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至于宜富当贵，王博士认为孟子只是区分了爵位、年纪和道德，而没有加上富这个维度，亚当·斯密明确地提出了财富作为人的第四个维度。这与孔子“富己、富民、富国、富天下”的教导是一致的。在四大轴心文明中，孔子是唯一一位肯定并追求财富的先知圣贤。孔子既有对富己的肯定，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述而第七》：7•11）也有“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第七》：7•15）的人生教导。孔子当然也有“富之教之”的富民理想，“《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也，此治国之本也。” 孟子传承孔子的思想，倡仁政的目的也是为了富民。
“花果飘零，灵根自植。”中华文化在经历了百年劫波之后，正在梅开三度。真善美是人的共同追求，法喜充满是商业的最高境界。蓝色的地球只有一个，我们都是这个星球上的“土著人民”，没有东风压倒西风，也没有西风压倒东风，而是君子之德风，过化存神。“民胞物与”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天下一家”的理想泽被全球。商鞅方升不仅仅在静静地诉说历史的深沉，也在拍卖行被这个文化共同体人为之陶醉并实现其商业价值。方块字的一统或许是古老的社交软件（APP）。由善而信，由信而真的人性光芒，灼灼其华，鲜卑的胡服，蒙元的战马，满清的旗袍，都被文而化之，融为一体。文明而不是野蛮，如涓涓细流，从历史走向未来，达于四海。人禽揖别，始于孝亲，人机互联，浃洽仁爱。诗有别材，人有天灵。财无正邪，取与有道！
每当黄昏，猫头鹰就起飞了，这个晚上，人文精神在流淌。
撰稿丨王建宝
